近几年发现的有关南海的古航海图
文/朱鉴秋
中国有关南海的古地图很多，但至19世纪为止，比较详细地表示南海诸岛和南海航线的古航海图仅有《郑和航海图》一种。近几年国内外发现了多种古航海图，其中与南海有关的主要有4种：英国牛津大学藏明代《东西洋航海图》、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清代《东洋南洋海道图》、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清乾隆《查询广东至暹罗城海道程图》和美国耶鲁大学藏《清末古航海图册》。这些图表示的南海诸岛和南海航线各有特点，为南海研究提供了新资料。
一、英国牛津大学藏明代《东西洋航海图》
牛津大学所藏《东西洋航海图》是一幅彩绘的绢质古地图。该图曾是英国律师约翰·赛尔登（JohnSldn，-）的私人收藏，在他逝世后，其家属将其藏品在年捐赠给牛津大学博德利安图书馆，其中包括这幅古地图。这幅地图原无图名，牛津大学图书馆将其命名为“ThSldnMapofChina”，国内一般称其为《东西洋航海图》。这幅古航海图纵厘米，横96厘米，在尘封多年之后，于年被重新发现并被修复公布，年该图被介绍到中国。
年3月至6月，香港海事博物馆与英国牛津大学博德利安图书馆合办的《针路蓝缕：牛津大学珍藏明代海图及外销瓷》特展在香港举办，《东西洋航海图》是重点展品之一。为了配合这次特展，香港海事博物馆于6月7日至8日还举办了主题为“中国明代航海史”的国际学术会议，对《东西洋航海图》进行了深入讨论。
《东西洋航海图》的成图时间约为17世纪20年代。这是一幅海区总图，包含的地理范围为北起西伯利亚，南至印度尼西亚爪哇岛和帝汶岛，东达日本列岛和菲律宾群岛，西抵中国的黄河源头（“星宿海”）及缅甸，并以特殊的手法“易地”标绘了“古里国”（今印度西南岸的卡利卡特）。就地区而言，相当于当时的东洋和西洋，但西洋并不完整；按现在的地理区域而言，基本上包括了整个东亚和东南亚（见图1）。
该图未注比例尺，笔者根据原图的尺寸及制图的地理范围，计算出其比例尺约为四百三十万分之一（1∶）。
《东西洋航海图》对南海史地研究有重要价值，主要有以下三点：
首先，《东西洋航海图》的制图区域刚好是以南海为中心。其绘制是在地理底图上加绘航线等专题要素，而其东南亚的地理底图显然采用了西方的地图资料，因而表示的南海不仅范围完整而且形态真实。该图是我国第一幅以南海为中心，并完整、正确表示南海地理范围的地图。
其次，《东西洋航海图》在南海海域绘有“南澳气”（见图2）。其左上方是福建，上方中间注记的“彭”岛即澎湖岛，右上方为台湾，右方是菲律宾。“南澳气”正是现今东沙群岛的位置。
图1《东西洋航海图》
图2《东西洋航海图》表示的南澳气（黑体字为引用时加注）
“南澳气”是我国古代对现今东沙群岛的称谓。在《东西洋航海图》被重新发现以前，学术界普遍认为这个称谓是清代才有的，较早记载南澳气的史籍是《海国闻见录》（年）和《指南正法》（18世纪初）。所以《东西洋航海图》是现存最早标注南澳气的地图，也是有关南澳气最早的史料。
第三，《东西洋航海图》对南海诸岛，既表示了南澳气，还表示了万里长沙、万里石塘（见图3、图4）。
万里长沙即今西沙群岛、中沙群岛，万里石塘即今南沙群岛。图上对各群岛绘出不同的面状图形，万里石塘还绘出了向南方延伸的形态。注记除地名外，还有“像帆船样”及“屿红色”等说明注记。所以《东西洋航海图》是至明代为止，表示南海诸岛内容最详细、位置最明确的地图。
图3《东西洋航海图》表示的南海诸岛（黑体字为引用时加注）
图4《东西洋航海图》表示的万里长沙、万里石塘（黑体字为引用时加注）
此外，《东西洋航海图》表示了明代从中国东南沿海通往东西洋的主要航线，并在航线上注记了“针位”（以罗盘方位表示的航向），对研究南海航线的变迁及明代海外贸易都有一定的意义。其主要内容如下：
[漳泉往吕宋]：（出港）甲卯……丙……丙巳……吕宋。
[广州往吕宋]：（出港）……巽……巽巳……丙巳……吕宋。
[吕宋往马军礁老]：（出港）……福堂……马军礁老。
[吕宋往万老高]：（出港）……福堂……万老高。
[吕宋往文莱]：（出港）……丁未……文莱。
[漳泉往吕宋]：（出港）甲卯……丙……丙巳……吕宋。
[广州往吕宋]：（出港）……巽……巽巳……丙巳……吕宋。
[吕宋往文莱]：（出港）……丁未……文莱。
[吕宋往马军礁老]：（出港）……福堂……马军礁老。
[吕宋往万老高]：（出港）……福堂……万老高。
[漳泉往交趾]：（出港）坤未……坤申……（广州）坤……（七州）……庚酉……乾亥……东京。
[罗湾头往柬埔寨]：（出港]）坤申……庚酉……毛蟹洲。
[罗湾头往暹罗]：（出港）丁午……（真慈）……乾戌……乾……亥……壬子……（暹罗国港口）。
[旧港往吉礁]：（出港北上经马六甲）……壬子……壬亥……乾亥……亥……吉礁。
[罗湾头往大泥]：（出港）丁午……（真慈）……酉……大泥。
[罗湾头往彭坊]：（出港）丁午……坤未……坤未……彭坊。
[罗湾头往马六甲]：（出港）丁午……坤未……未……未……乾……亥……乾（马六甲）。
[罗湾头往猪蛮并池汶]：（出港）丁午……午……东西蛇龙山……丁午……午……丙午……巳……猪蛮……卯……乙……卯……乙辰……午……辰巽……乙辰……乙卯……乙卯……辰巽……巽巳……巳……乙卯……池汶。
[苎盘往文莱]：（出港）……甲寅……文莱。
[苎盘往马辰]：（出港）……巽巳……丙……巳……辰……巽……马辰。
[马辰往池汶]：（出港）辰巽……丙巳……池汶。
[马辰往援丹]：（出港）甲寅……乙卯……卯……卯……乙辰……乙卯……乙辰……援丹。
[顺塔往猪蛮并池汶]：（出港）乙卯……（咬[口留]吧）乙辰……辰巽……乙辰……乙卯……卯……丙巳……（猪蛮）卯……（饶洞）乙……卯……乙辰……午……辰巽……巽巳……巳……乙卯……池汶。
[罗湾头往马辰]：（出港）丁午……丁未……丁午……丙午……巳……丙午……辰……巽……马辰。
[罗湾头往旧港并咬[口留]吧]：（出港）丁午……坤未……未……丙……丁午……午……丁……丁未……旧港……辰……坤……丁……丁午……丙午……乙辰……乙卯……咬[口留]吧。
未完待续
朱鉴秋
上海郑和研究中心教授，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研究员。
(更多学者观点，请参考《南海论坛文集（）》，世界知识出版社年6月出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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